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7章

關燈
“嗯。但站在他們的立場上來說, 他們的隱瞞是為了保護‘西玲’。”西玲淡淡地應道。

半山的四合院,並沒有因為他們的首長一直不入住就懈怠了操持打理, 屋裏屋外仍舊幹凈整潔,也不乏生活氣息。

房間的窗臺上,黑灰相間的矮瓷花瓶裏插著幾枝舒展的花枝,西玲擡手撫過嬌艷的花瓣, 在房間裏布下了空間幻境, 又隨之進入了空間異域。

在空寂的純白冷調的立方體裏,西玲和餡餅是唯二的顏色。

“為了不讓‘西玲’因為未知的危險而感到害怕和退縮?還是為了不讓某些言論影響到‘西玲’的思想和信念?”還在為中年軍人所提及的那些話題耿耿於懷的餡餅仍在義憤填膺, 語調有些刻薄。

“不重要。”西玲拖著懶洋洋的調子,語氣裏卻沒什麽情緒。

一道分不清是向上還是向下的純白樓梯出現在了西玲的腳下, 旋即,西玲隨意地坐在了臺階上,坐姿懶散, 右腿彎曲踩著下兩級的臺階,左腿自然地垂擱在了臺階上,襯得她纖細筆直的大長腿愈發的修長。

被西玲的反應噎得一哽的餡餅氣呼呼地瞪著她,又倏地歇了火氣,沒辦法, 它再怎麽生氣, 只要多看她兩眼,就氣不起來了。

因為要去布蘇裏軍事基地,西玲特地換了一身毫無特色的藍色幹部裝——

帥。

很帥。

尤其是沒有收過腰身的幹部裝本來就偏向中性化,獨處的西玲又不再掩飾周身被黑暗世界打磨過的鋒利氣場, 簡直,帥得無可救藥。

西玲眉目間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桀驁,懶懶地單手撐著下巴,輕輕地舔了舔唇,她想,在1984行使殺戮的權力。

在這個沒有異能者、沒有異獸、她隨手就能覆滅一城的世界,隨心所欲的使用力量——是她在練靜功之後,意識到的誘惑。

張裕老先生要是知道她在練靜心的時候,凝視和觀測自己的內心之後,得出的結論是想要沈迷暴力,怕是會拿戒尺往她腦袋上招呼吧。

中年軍人的事情,她大致能猜到是怎麽回事,她覺得,這真是一次讓她插手屠戮的絕佳理由,畢竟,她有實力直接抹除某些存在不是嗎,但——

不行。

她可以幫助種花國彎道超車,卻沒有資格擅自幹涉跑道的環境,因為——

昔年百病纏身,依靠千千萬萬的英烈以鮮血祭國魂的種花國,在她一窮二白的時候,在全世界都覺得她要一蹶不振的時候,在連自家的知識分子都開始戳她的脊梁骨的時候,在其他同樣是落後的第三世界的國家什麽都不做、毫無作為的時候……

最窮、環境最惡劣、處境最糟糕的種花國想的卻是一百年之後的事,為此,她頂住了所有的壓力,開始實行起了義務教育,建設起了各項水利工程,規劃出了調整公路,攻關起了航空和軍事工程的技術……

最終,她成就了國泰民安的繁華盛世。

——泱泱大國的驕傲,豈是一人一力就能擅權妄為的。

視線落在西玲唇上的餡餅,忍不住舉著小爪子捂住了眼睛,悄悄地透過爪間的縫隙看著她,隱約間散發出殺意的西玲,冷峻、危險,又,異常的迷人,明明一身清冷的距離感,卻偏偏又好……欲。

餡餅忽然就又想到了萬象鏡的性別問題,它化形的真身——莫名地,它想,變成他/她了。

在空寂的純白冷調的立方體裏,重新找回底線的西玲站起身,從臺階上一躍而下,起手打了一套慢行拳。

冷靜。

靜心。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想想她太爺爺的棍子,再想想張裕老先生的戒尺,世界如此美好,她又何必跟自己的腦袋和大長腿過不去?

餡餅:???

被西玲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回神的餡餅也漸漸冷靜了下來,想了想,它問道:“西玲,你就不想知道楊文濱和張國慶他們到底瞞著你什麽了嗎?”

“你想知道嗎?”

“想知道。”

“那就去看看吧。”

西玲走出了空間異域,帶著餡餅離開了四合院。

類似中年軍人的事情,無論是暴發在何時何地,都不算突然,應該說,這一切都在種花國的意料之中,因為,隱藏在暗處的間諜戰爭,從建國以來,就從未停止過,種花國也不會輸。

三個小時之前,第一時間就響起的電話鈴聲早早地驚醒了中京市,翻身下床披衣急步離開家的首長們心急如焚地忙碌了起來,“角鸮計劃”的作戰又添了一樣新版本,並立時圍繞著新版本運轉了起來。

淩晨一點半。

西玲隱在空間裏,靜靜地站在一棟高樓的屋頂上,展開了空間。

中京市異常的動作,很快就驚動了潛伏在中京市、觸覺敏銳的他國勢力。

不斷梳理著情報的西玲也沒有做多餘的事,只是在有必要的時候,將可疑人物暴露在了活動在夜色下的“角鸮”們的眼裏。

餡餅稀裏糊塗地意識到了有人將布蘇裏軍事基地的情報洩露了出來,而且,對方還故布疑陣,將似是而非的情報同時暴露給了北極熊國、扶桑國等數個國家的間諜。

而其中唯一一條關於布蘇裏軍事基地的真實情報,落在了白鷹國的間諜的手中。這名白鷹國的間諜將布蘇裏軍事基地的情報傳回白鷹國了嗎——這是此時最致命的問題。

簡單地和餡餅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狀況之後,西玲也撤回了空間。

淩晨三點半。

夜色微涼,西玲利用她留在布蘇裏軍事基地的空間坐標,直接帶著餡餅抵達了布蘇裏軍事基地。

坐鎮布蘇裏軍事基地的軍部首長在第一時間就直接下令抓了人,也沒走正常的程序,就直接開始了審訊工作——

餡餅震驚地看著坐在辦公室裏,脊背直挺、神色冷酷嚴峻的軍部首長。

臨危不懼、處之泰然的老人眼角泛著微紅,視線緊緊地盯在了辦公桌的電話上,只餘眼底洩出的幾分希冀,讓看得心酸。

軍部首長在等一通電話,一通會告知他這次的叛徒造成了多大危機的電話。

“到到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餡餅結結巴巴地問道:“跟你搭話的中年軍人叛國了?為什麽?”

餡餅怎麽也沒想到洩露布蘇裏軍事基地情報的叛徒有可能會是中年軍人,虧得它還覺得他是個明白人呢,真是氣死它了!

西玲沒有說話,帶著餡餅去了布蘇裏軍事基地的審問室。

“我真的沒說什麽,我就是向西玲同志表達了一下感激之情。”中年軍人苦笑道:“我這人性子直,說話也直接,我真的沒想過我說的那些話,會影響到我們跟西玲同志的關系。同志們,我對國家的忠誠是經受過考驗的,我是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國家的。”

“你絕對不會背叛的,是種花國嗎。”審了中年軍人一夜的軍情局的軍人同志冷笑。

“是!”中年軍人斬釘截鐵。

“別‘是’了,海雕。”推門進屋的另一名軍情局的軍人同志大步走進了審問室,舉起拳頭就朝中年軍人的臉砸了過去:“上面下令了,利用一切手段,撬開他的嘴。”

一直坦然自若的中年軍人瞳孔微縮,嘴裏仍舊在大喊:“我是被冤枉的!”

“是嗎,負責跟你秘密接頭的間諜已經吐幹凈了。”軍人同志面無表情,利刃般無情的目光直直地刺向了中年軍人:“海雕,你的爺爺作為白鷹國在種花國解放之前就埋進來的閑棋,一埋就是一生,作為一枚一生都未被啟用過的釘子,你的爺爺發展了你的父親,你的父親,又發展了你。”

“而你,本來也該是一埋一生的閑棋,但發生在布蘇裏軍事基地的事情,讓你意識到了西玲首長的價值,所以,你不僅聯系上了潛伏在國內的白鷹國間諜,也就是華大的中國通外語教授約翰·維爾遜,還選擇冒著暴露的風險跟西玲首長進行了接觸。”

“海雕,不得不說,你對白鷹國真是忠心耿耿,你也不用急著否認,這些套路各國都是用慣的,埋釘子各憑手段,拔釘子自然也是各憑本事。”軍人同志一邊準備著刑問器具,一邊不緊不慢地冷道:“海雕,既然咱們都是從情報系統裏出來的,那我也就不多說廢話了,就讓我們看看,你爺爺和你爸爸對你的訓練成果吧。”

西玲揉了揉氣到炸毛的餡餅,在馬賽克的畫面出現之前,又帶著它回到了中京市。

淩晨五點半。

曦光微亮,“角鸮”歸巢,中京市似恢覆了平靜。

“西玲,那名白鷹國的間諜,約翰·維爾遜到底有沒有將布蘇裏軍事基地的情報傳回白鷹國啊?”餡餅問得焦急,雖然它有時候也會不讚同西玲的行事,但並不代表它就能容忍西玲的計劃被破壞。

“軍情局拷問到的回答是沒有。”西玲想了想,帶著餡餅直接去了軍情局:“至於真假,就要等軍情局確認了。”

軍情局特別議事室。

“……啟用我們埋在白鷹國的情報員,代號為破軍的同志吧,不管約翰·維爾遜到底有沒有將布蘇裏軍事基地的情報傳回白鷹國,我們都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讓白贏國相信,最近從種花國流傳出去的情報,都是在國際上處境艱難的種花國虛構出了戰略情報欺騙計劃,是虛張聲勢的種花國想要以此來誤導其他國家對種花國的判斷而已。”

“……至於中京市搞出來的動靜,約翰·維爾遜好辦,在我們的地盤上,只要讓他出點意外就行了,但海雕的處置。”說話的首長面色凝重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軍人同志:“海雕的部下叛國,帶著軍事資料投奔去了寶島,作為叛徒的長官,海雕有連帶責任,必須接受調查關押——如此一來,我們對海雕的處置,就不會引起白鷹國方面的懷疑了,也剛好,可以解釋中京市的動靜。”

“所以,這件事,必須是真的!同志,辛苦你了!”

軍人同志朝首長和在座的首長們敬了軍禮:“首長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絕對不會讓祖國失望!”

“好!好!好!同志,請多保重,祖國一定會接你回來的!等你榮歸,你的汙名便是勳章!”

餡餅鼻尖一酸,它看到西玲定定地看著軍人同志的目光了,平靜,漠然,不起波瀾,可它就是覺得難過,西玲和她的戰友,曾經也被承諾過‘祖國一定會接你回來的’、‘等你榮歸,你的汙名便是勳章’嗎?

西玲略帶疑惑地揉了揉餡餅,它怎麽突然就哭得這麽真情實意了?

淩晨六點半。

天色徹底地亮了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勤快地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生活,一眼望過去,帶著時代特色的汲汲忙忙充滿了希望。

西玲有點兒為難地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問它怎麽了它也不說的餡餅,想了想,帶著它在軍情局裏轉了轉。

軍情局的地下牢房裏,關著被“角鸮”們秘密逮捕的間諜和叛徒,其中不少是連家屬也一起被關了起來的——在確定這些叛徒家屬確是不知情之前,他們都需要在軍情局裏住上一段時間了。

“你說,你到底幹什麽事了!你說啊!”頭發花白的老夫人死命地捶著她的孫子,又揮開了想來扶她的軍人的手。

老夫人的孫子面色慘白,眼底充斥著恐懼,渾身顫抖著任由老夫人捶打他,陰冷的地下牢房裏,這個直接被“角鸮”從床上拖起來的青年只穿了背心褲衩,卻汗流浹背。

“老同志,你們需要被單獨關押,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那你們跟我說,他幹了什麽事!”老夫人赤紅著眼睛,尖聲道:“這畜生是不是作了賣國賊?”

“奶奶,我不是賣國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掙點錢……”老夫人的孫子似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了,語無倫次地說道:“我就幫了那個扶桑國人——”

啪!

老夫人擡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了她孫子的臉上。

“你爺爺,你叔爺爺們,你舅姥爺們,誰沒有跟小鬼子拼過刺刀,誰不是在戰爭上拼了命,咱們種花國人,家譜往上數三代,哪家沒有跟小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啊?你這個畜生,太太平平的日子你不過,你居然軟了骨頭跪仇人!你知不知道就為了能讓你做個人,有多少同胞死在了小鬼子的手上!老頭子啊,我對不起你,周家的列祖列宗啊,我對不起你們,養出個不肖子孫……槍斃,你們把這個畜生拉去槍斃……”老夫人淒厲的哭喊聲聽得人心酸。

“連我都知道那些年的血流成河不是成語,他怎麽能壞成這樣呢?”餡餅火冒三丈,它現在最討厭的,就是叛徒這種東西了!

“大概是因為這樣的人,只學了三分人樣吧。”

布蘇裏軍事基地的情報事件既結束了,又才開始,運轉起來的國家機器已經沒有西玲插手的餘地了。

西玲這麽和餡餅解釋了她為什麽能放心地準備回萬游山之後,就溜達著去了西家的四合院。

“你被張宗師攆出來了?”

“……”西玲拿眼瞅著她的親太爺爺,面無表情地說道:“張太公放我假了,所以,我就回家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

註:摘自英國詩人西格裏夫·薩松代表作《於我,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的經典詩句。原話是“Ihe tiger sniffs the rose.”詩人餘光中將其翻譯為: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我知道小可愛們都知道~但還是註一下~)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